2005年12月8日,雅虎问答正式公开上线,平台上第一个问题是“什么样的魔术道具适合8岁左右的孩子?最好50刀以内”。以雅虎问答平台本身的调性来看,这是一个符合其“集思广益”风格的问题。
2022年4月20日是用户们可以在雅虎问答上发帖“问与答”的最后一天。
没人能预知最后一个问题会是什么,但如果过去能照进未来,最后一个问题或许会和最近比较火的话题相关:“美国能撑过拜登执政的这4年吗?”或是“我们已经看够了“The Dimms”(民主党派支持者)对美国的指手画脚。什么时候这些自由派才能承认他们是错的并且停止这些愚蠢行为呢?”
1.曾经的乌托邦
从雅虎问答的起点到终点、第一个问题到最后一个之间的鸿沟,见证了互联网——曾经那个乌托邦般大社区的消亡。
创造万维网的科学家Tim Berners Lee最初将互联网设定为“一个通过分享信息进行交流的共享空间”。
两年前,Lee曾经进一步阐述了他创造万维网的初衷:“它不应该仅仅展示我们知道的事情,还应该告诉我们问题在哪里,以及如何将我们已知的知识和问题相结合。如果我有一个问题,但两个解决方法分别在两个人脑海里该怎么办?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结合。”
在这样的观念中有着一种特殊的集体性:每个人都能做一些贡献,他们都会真诚地用自己的知识作答,因为等他们需要帮助时别人也会一样施以援手;没人是为了从信息交换中获利而来;这里也不分三六九等,因为没人是方方面面的专家;社区中也没有让大家误导人或撒谎的诱惑。
从很多方面来说,雅虎问答都是理想社区的典型:不管是琐碎的还是重要的问题,在这里都可以得到答案,也能找到博学的灵魂来答疑解惑。
当然,你也可能会收到错误答案,但如果足够多的人来给好的答案点赞,多数情况下你能够选出其中最明智的答案。而对于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,评论中依然有人不慌不忙地使用占卜解答。
在一个朴素的论坛问问题、收到回答,几乎看不见广告,这才是最基础、最干净的因特网。
2.也曾有巅峰:霍金来提问
这些年来,尽管雅虎问答平台持续产出高质量的问答,但由于社交新闻论坛Reddit和问答社交网站Quora的兴起,雅虎问答用户在不断减少。五次黄金时段艾美奖获得者John Oliver和他的团队两周前曾在雅虎问答的Q&A平台付费寻找最佳答案,这才见到零零星星的人为了钱登上尘封多年的账号。
要知道在雅虎问答春风得意之时,2006年,霍金都曾在该“知识分享”平台上提问,“未来100年人类将如何生存下去?”当时这个问题在几小时内就收获了近1600个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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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鼎盛时期,雅虎问答是互联网上最常被访问的参考网站之一,2007年平台的月访问量超过1.2亿人次。谁都能问、谁都能答的自由模式也带来了一些问题。
“饿的时候为什么胃发出很好笑的声音?”“红绿灯是怎么探测到车的?”还有“婴儿能看到鬼魂吗?”“怎么取消大写锁定?”这些问题下面都有很多荒谬的回答。
4月,官方发表声明,解释关闭雅虎问答的原因。正如我们所见,用户流失就是决定关闭平台的最主要原因之一。官方注意到用户们的需求已经“改变”,未来才是雅虎需要关注的重点。声明写道:“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决定将雅虎问答的资源转移至其他能够更好服务于会员的产品,使雅虎能够提供更有可信度的内容。”
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,雅虎问答的终结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网上肆虐的不实信息。
3.持续瘦身、平台易主
雅虎在剥离、关闭自身业务方面有着不短的历史,就像一只野生狐狸在陷阱中自断双臂。这都是为了保证雅虎业务的整体一致性并缩减开支。
2009年,雅虎关闭了Geocities,千禧年左右最大的知识宝典;2011年,雅虎卖掉书签分享网站Del.icio.us;2018年卖掉了图片分享网站Flickr。同时,在2018年,Yahoo Messenger关闭。2022年底,雅虎集团的数字化梦想宣告失败。
威瑞森公司(Verizon,美国最大的本地电话、无线通信公司)2015年收购美国在线(AOL,因特网服务提供商),2017年收购雅虎,并将它们合并为像Tumblr(汤不热)这样的轻博客网站。
分析师Jason Scott说:“很明显Verizon买下雅虎时,从未打算让它继续做用户内容的生意。Verizon走出的每一步都十分保守,减少负债、减少曝光。”
还有不少其他公司也关闭了类似的社区功能。2017年,知名互联网电影资料库IMDB宣布关闭论坛功能,该论坛曾为每一部网站上线的电影和电视剧提供留言板。
在一份声明中,IMDB表示留言板“无法再为全球超过2.5亿月活用户提供积极、有价值的内容。关闭这项历史悠久的功能是出于周全的考虑和网站的流量与数据。”
近年,雅虎问答向两极化的政治战场转变。充斥着玩笑和假消息的现象也标志着互联网社区的整体转变。
更令人沮丧的是,雅虎问答——互联网上这个朴素得快被人遗忘的角落,已经被如今最流行的社交网络facebook、推特等吞噬。
或许网上还有一些乌托邦式的空间亟待发掘,但已经无法引起当年那样的共鸣。Quora是一个类似雅虎问答的服务平台,但也经历类似的摧残。Wikipedia(维基百科)是活下来的典型,毕竟它是一个少对多的服务——一小群作家、编辑向大众传播着他们认知内重要的信息。
Github是一个协作论坛,但十分局限于专业性,仅为编程者设计,而且它并非完全免费,而是提供不同档次的付费服务。
以流行的社交或协作网站缓慢摧毁“过去”的趋势,大概是全人类的一个遗憾。
雅虎问答曾经简洁、安静、有用,但也只持续了那么一小段时间。然后我们亲手摧毁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