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方锦龙，人们总是能想到一个个现象级事件：在综艺节目中一口气演绎十几种乐器，在B站跨年演出中与百人乐团“神仙合奏”，在今年的河南台春晚中与华夏古乐团上演《新春国乐畅想曲》……这些片段在网上被反复播放。方锦龙，成为当红的国乐演奏家之一。
近日，方锦龙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。舞台上他仙气儿十足，生活中却个性随和。网友尊称他为“大师”，他会毫无偶像包袱地说：“我还是个大师——傅。”有人说他爱作秀，他坦然表示，国乐“综艺化”就是自己的追求，“我培养的，其实是国乐的观众。”
宝藏“网红” 特色表演带国乐出圈
方锦龙每次登台，总会有网友说：“壮哉我国乐！”今年，他亮相河南卫视的春晚，着实又惊艳了一把。
河南春晚中，他与河南博物院的华夏古乐团及电声乐队合作《新春国乐畅想曲》。身穿复古服饰的乐团成员跪坐在舞台上，方锦龙一边指挥，一边演奏二胡、柳琴、葫芦丝、琵琶、骨笛等乐器。在这段包含传统曲目、戏曲曲目、流行歌曲改编的串烧节目中，还“乱入”了一段“斗地主”游戏的背景音乐，网友笑着发弹幕：“穿越了！”
演奏时能驾驭多种乐器，曲目编排与众不同，这是方锦龙吸引人的地方，更重要的是，他每次出现在大众面前，表演方式都出乎意料。综艺节目中，他拿出十几种乐器当场演奏，还会用自制的五弦琵琶模仿多种中西乐器，当他飞快扫弦的时候，琵琶弹出了电吉他一样的音效，让很多网友惊讶不已：原来民乐有这样的表现力！
网友们说这位鹤发童颜的演奏家是个“宝藏”。网络上流传着很多方锦龙演奏的视频，一看就是手机拍的，方锦龙抱着琵琶闭目静心地演奏《忆江南》等曲目，没有什么独特设计，更没有什么后期制作，但网友一下被他的轻松自如吸引。
方锦龙不光会演奏，还把表演穿插到节目中。在2020年B站的跨年晚会中，方锦龙在台上来了段“脱口秀”式的聊天。他一边演奏，一边与乐团指挥甚至观众对话，演奏不同国家的乐器，就把它与当地的文化甚至美食联系在一起，年轻观众听了都说：“有内味了！”他还经常用手在自己脸上弹出“啵儿啵儿”的声响，每一声音高都不同，他开玩笑说：“为什么我弹自己的脸能出声？因为脸皮厚。”
历时多年 尝试复原五弦琵琶
据说方锦龙会演奏上百种乐器，这与他的家庭背景不无关系。1963年，方锦龙出生于安徽省的一个音乐家庭。因为父亲是一位黄梅戏乐师，方锦龙6岁时就开始学琵琶，等到小学毕业时，他已经学过柳琴、二胡、三弦、月琴等十几种乐器。
1985年，他前往日本参加丝绸之路音乐会，在电视上看到了正仓院收藏的唐代琵琶，与当代四弦琵琶不同的是，那是一把中国古代的五弦琵琶。于是，他做了个惊人的决定：要复原五弦琵琶。
回国后，他拜访了不少琴厂的老师傅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，有人嫌他异想天开，有人想帮忙却不知如何入手。因为五弦琵琶失传已久，他还找到了很多文史专家甚至画家，尝试给琵琶加上一根弦。在反复研究定弦法、音程关系等相关问题后，他终于做出第一把五弦琵琶。几十年来，他反复改良，并把很多乐器的演奏技法融入其中，扩大它的表现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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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几年间，方锦龙在录制节目或登台表演时，常常带着自己制作的五弦琵琶，用它演奏不同风格的作品，也给观众讲述中国唐代前后五弦琵琶的故事。末了，他总会说一句：“还是得向古人学习，你看这琵琶，在唐代就是四弦、五弦并存。”
回应质疑 希望国乐“综艺化”
近几年，方锦龙频繁登台综艺节目，他的表演形式也引发过议论。有人说他在作秀，也有人说他每种乐器只表演几个曲子，不能算精深。方锦龙本人可曾听过这样的质疑，对此会不会很介意？听到这两个问题，方锦龙一笑：“我都知道，但天空飘来五个字儿：那都不是事！”
“有人说我爱秀，我说是啊，这些都是华夏民族的传统乐器，你不秀、他不秀，为什么我不能来秀？”方锦龙说，中国有那么多民族乐器，总得有人来推广，要是有人能因为他“秀”一下就去学民乐，他会觉得特别开心。
方锦龙总说，自己想当一个“应用学家”，国乐“秀”也是他有意为之。“就像这次河南春晚，播出之后很多人问：为什么这些人要跪着演奏？为什么拉板胡要戴指套？他吹的骨笛又是什么乐器？”看到网友的提问，他特别高兴，“这是个串烧节目，就得让大家一点一点听，还得带着问题听，听高兴了再想听，就没了！这才是有意思的。”
在方锦龙看来，综艺节目和晚会是要让观众了解传统音乐，“要在这儿还一首曲子十分钟，那就没法听了，但要是在音乐厅里，那我们就正儿八经地弹，大家静静地欣赏。”很多年前，方锦龙就发行过不少乐器的演奏专辑，但现在，他认为最重要的还是“培养观众”，“国乐还应该更出圈，现在群众基础还不够，先把‘面’搞起来，才有‘点’呢。我培养的主要是观众，是传统文化的粉丝。”
他希望国乐可以“综艺化”，“这个综艺化是带引号的，其实是指综合性艺术。”方锦龙说，古代文人大多是琴、棋、书、画、诗、酒、茶、花、香样样皆通，这些是艺术，也融入了每个人的生活，“我希望现代人能这样理解国乐，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，我就想走我自己的路。”
国乐复兴 大家都会“玩”国乐
为了实现“国乐综艺化”的目标，方锦龙对今年的工作安排有了新的规划。除了要在五月份照常开启全国巡演，他还想培养“小方锦龙”，让他们再去带“小小方锦龙”。
他又一次拿河南春晚演出举例。“和我演出的华夏古乐团，是河南博物院里的乐团，这次我们共同亮相后，开始有人专程去听华夏古乐团的演奏，现在他们一天演好几场，甚至还需要预约才买得到票。这么多人想看国乐演出，只靠我一个人得演多少年呢？再说，推广国乐也不是我方锦龙一个人的事情。”
于是，方锦龙想到要在全国各地带出自己的乐团，也想到了收弟子。收弟子要因材施教，如果弟子技术水平高，那就在艺术上严要求。“严师出高徒，我一定以身作则。”他对自己就没少“下狠手”，为了演出马头琴的曲目，他逼着自己重练马头琴，手上又磨出了血泡。因为常年练习多种乐器，左手被不同乐器磨得“没有一块儿好地方”。
“如果有的孩子不太适合专业搞演奏，也不需要学特别高深，我教了一种乐器之后，就可以教第二种，或者学茶艺、学香道。”与此同时，他想在全国各地培养自己的乐团，“现在我在湖南、河南、上海都有自己的团队，以后哪怕我不在当地，附近的观众也会愿意去看这个团演出，不就有更多的人出圈了吗？”
方锦龙说：“我一直想，真正的国乐复兴，不一定在一个院校里，一个专业里，而是要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间，让大家都会‘玩’国乐。他们的技术不一定多高，可能就会一点，但都发自真心，大家一听，都被拨动了心弦，这样多好。”
（原标题：把民族器乐带出圈，却被人说爱作秀？方锦龙：我培养的是观众）
记者/韩轩
来源/北京晚报
